【灿兴】暖 02

02

　　朴灿烈离开后，张艺兴跪坐在地板上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，脑子乱得一塌糊涂。朴灿烈说养他，什么意思？不觉得可笑吗？这就是一个笑话吧，天大的笑话。

　　不知过了多久，腿酸脚麻，他恨自己心软没用，可他没办法。他揉了揉发麻的腿，拄着膝盖去洗漱间。牙杯里多了一支牙刷，毛巾架上多了条毛巾。全是蓝色的，跟原来用的紫色不同色不同款，放在一起。昨晚便利店买的。所以说这个家伙狡猾，一切都是预谋好的。

　　张艺兴看镜子里的自己，越看越烦躁。挤上牙膏刷牙，不自觉又想起那首曲子。越想越多，越想越烦。嘴边泡沫掉在洗手池里，带着血水，牙龈出血，上火了，一定是被朴灿烈那家伙气的，所以不要在想了，记得就记得吧，说不定是随便哼就哼到调上了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，对，一定是这样的。

　　

　　“灿烂千阳”是位于北城市中心一代众多琴行中的其中一家。两层楼的商铺，一楼音像店，二楼灿烂千阳。

　　琴行其实都差不多，除了专卖店只卖某一种品牌，像灿烂千阳这种夹缝中求生存的琴行，什么牌子都卖，而且不光卖吉他，钢琴，古筝，小提琴也都有。店面不大，挤得满满当当。用李老板的话说，卖的出去就行，反正饿不死。

　　李老板是灿烂千阳的老板，年纪不大，爱好不多。李老板最大的爱好是对着电脑打网游。李老板有两台手机，一台用于业务，一台用于做音效，放在电脑边，随时发出一句：出牌。琴行在他眼里就是多了几把琴的网吧。

　　对于李老板，员工这样评价：得过且过，等着亏死。这个亏，不是指亏钱，而是指整天面对大小屏幕换来的肾亏。李老板眼睛大，眼袋大，眼圈黑，面白无血，瘦不拉几，像极了电视里常出现的肾亏病患者。

　　琴行有两名员工，还算像个普通员工应有的样子，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。前几天走了个调音师，一直在招人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，两天了，没有一个人来应聘。

　　

　　朴灿烈背光背着把吉他站在灿烂千阳门口。琴行的灯光昏暗朦胧，外头的日光金灿清晰。朴灿烈站在中间，明明暗暗。

　　矮胖员工见这么早就有顾客，赶忙迎上去。朴灿烈实在太高了，矮胖员工隔着一点距离抬头看他，脸上露出微笑。矮胖员工认识朴灿烈，昨天他来过琴行。一个大帅哥。

　　矮胖员工把朴灿烈带到沙发区，坐下。朴灿烈攥紧吉他盒背带，小心放在沙发上。吉他和他，一半一半。

　　矮胖员工端了杯茶递给朴灿烈，在对面沙发坐下，“朴先生，昨天不是说好了三天后才来取琴的吗？怎么今天就过来了？”

　　朴灿烈接过茶，是一次性纸杯，有点烫，端着烫手，放茶几上，没喝，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，展开铺在茶几上，对着矮胖员工笑，“我想问一下，琴行现在还招人吗？”

　　“招聘调音师一名”，矮胖员工当然记得。因为这张纸是他打印好贴在一楼音像店门口的。不过经朴灿烈这么一展开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来应聘了，竖着打印，一号字体，没有加粗，没有居中。

　　尴尬归尴尬，职业素养还是有的，“在招……您这是……应聘？”

　　“是的。”

　　“哦，是这样的，一般招聘员工都是由老板直接面试的。您先坐一会儿，我去叫老板。”

　　“好的，麻烦您了。”

　　正打得酣畅淋漓的李老板，一般人是叫不动的，所以有什么事，员工能解决的，尽量自己解决，实在解决不了的，大嗓门吼出杀手锏，保证李老板眼皮抬一抬，嘴皮动一动。

　　矮胖员工站在李老板电脑背后，对坐在钢琴凳上戴眼镜掏耳朵的员工大声喊道：“小江，下班后一起去I LIVED吧”

　　“操，大江你个王八蛋，去就去，干嘛喊那么大声，没看见我正在掏耳朵吗？聋了你陪的起吗？”小江被大江这么一喊，差点戳破耳朵。虽然知道大江的I LIVED是为了叫醒李老板，但暴脾气上来直接吼了回去。

　　这场景幸亏没顾客在，不然生意都被这两大嗓门吼跑了。不过大江用I LIVED成功激活李老板。李老板抬起眼皮看大江，没精打采地问了一句：“下班了吗？”

　　大江面向李老板，笑道：“老板，现在是上午十点半，还没到下班时间呢。不过，您看……”指着沙发区的朴灿烈，“那边有位帅哥来面试。”

　　“帅哥？我们有这个岗位吗？”李老板脑袋还是懵的，想了会儿又说：“哦，哦，对，有个岗位在招人对吧，什么岗位来着？”

　　“调音师。”

　　“那让他现在开始上班，工资从今天开始算。”

　　“老板，您不过去看一下？”

　　“哦，要看吗？好，对，要看要看，你等会儿，马上。”戴上耳机跟战友们交代了几句，取下，语气诚恳：“下班后去I LIVED记得叫上我。”

　　“好的。”大江眯笑。

　　琴行的气氛真好，真和谐。掏耳朵的小江看着李老板和大江的对话画面，在心里发出感慨。

　　“朴灿烈，我记得你。”李老板走到朴灿烈对面的沙发坐下。

　　“老板真是好记性。”朴灿烈微笑着，看见李老板过来，起身，待李老板坐下后，自己再坐下。

　　“我记得你吉他弹的不错，还会其他乐器吗？”

　　“会钢琴。”

　　“如果来这里工作的话，什么时候有时间？”

　　“随时都可以。”

　　“那就现在吧，工资的话从今天开始算。”

　　“现在？”

　　“怎么，有问题吗？”

　　“没问题，没问题，现在就可以。”

　　朴灿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幸运。随便。李老板是个奇怪的人。

　　其实李老板不奇怪，他就是想打游戏，打完游戏去I ILIVED。I LIVED对他很重要。再说朴灿烈长这么帅，放琴行里当招牌也行。

　　

　　朴灿烈第一天上班，在大江小江的带领下，摸摸琴，调调音，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。

　　大江说朴灿烈原来那把吉他放在维修区，因为那种弦缺货，明天才到，所以明天才能修好。朴灿烈表示不着急。但那把吉他对他很重要，如果不是有那把吉他的陪伴，他不会这么快找到张艺兴，所以再破也要把它修好。好好保管。好好珍藏。

　　而张艺兴的吉他现在正躺在员工休息室。朴灿烈今天的任务是出来找工作的。他想，如果没找到，就用那把吉他去街上赚点钱，但没想到这么容易找到了，那就让它休息吧。

　　想到张艺兴，竟然忘记告诉艺兴自己找到工作的事情了。该死。掏出手机，找到早上趁张艺兴还没醒时自己存的号码。拨过去，响了很久，被挂，又拨又挂，再拨再挂。

　　朴灿烈对着手机皱脸。挂我电话？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。

　　

　　张艺兴埋头在卧室的小书桌前，写写画画，涂涂改改。一张一张的白纸扔的满屋子都是。张艺兴有两份工作，一份便利店员工，一份写写画画。

　　手机没完没了的振动。张艺兴放下铅笔，捏捏鼻梁，揉一把眼睛，起身寻手机。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，一切都乱了。他不知道手机放在哪，家里为什么这么乱。突如其来的烦躁，让他瘫在地板上。手机还在响，还在响。声音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。地板也跟着一起振动。嗡，嗡，嗡……

　　手机在沙发下，屏幕一直亮，一直亮。如果是金钟仁打来的，那就骂他一顿吧。结果一看，陌生人号码，挂了，再打，再挂。这人有完没完了，再打拉黑名单。

　　不过这陌生号码倒是提醒张艺兴中饭时间到了。

　　

　　灿烂千阳这一天的顾客量不超过五个，所以聊八卦的时间一大把。朴灿烈知道了大家口中的I LIVED是什么，也知道吃完中饭就消失的李老板去了哪儿。

　　大江说I LIVED是一家小餐厅，店面小，装修特别，走的小众风格。虽说是小餐厅，但要求特别多，每天只接待十桌，而且桌子小，一桌只能坐四个人，不接受拼桌。一个人一桌也好，四个人也好，总之一天十桌完了，就不接待了。而且吃个饭特麻烦，得提前预约。当然这个店除了正餐，还卖咖啡。早上十点开店，晚上九点结束。喝咖啡没有限制，吃不了这里的饭，进去喝杯咖啡是可以的。

　　吃的喝的好不好，这个见仁见智。不过这个店有个支撑着它坚持自己风格的秘诀，那就是这里的老板，一个女老板，而且是美女老板，洛冰，她的名字。

　　大美女洛冰，李老板的女神。李老板为了去见女神，午饭过后消失的无影无踪。大江说他去重生了。

　　下午四点，琴行门口出现一位西装革履，容光焕发，玉树临风的男人。朴灿烈瞠目结舌，脑海里的李老板和眼前的男人完全画不上等号。这真的是一个人？

　　李老板看着朴灿烈惊呆的表情很是满意。一下午又是spa，又是挑西装，果然没白费。白牙一亮，大手一挥：“关门。”

　　朴灿烈想着家里的小孩，不想去什么I LIVED。不过第一天上班，由不得他说去不去。

　　

　　从I LIVED出来，李老板开车送大家回去。李老板心情好，开着车满城瞎转悠。

　　朴灿烈回到公寓。六楼家门口蹲着个人，歪头，靠门。走近一看。张艺兴。蹲下，伸手把张艺兴揽怀里。

　　张艺兴睁眼，用力推朴灿烈。朴灿烈踉跄，差点摔地上。张艺兴瞪他：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？”

　　朴灿烈笑：“想我也用不着在门口等吧。进去吧。小心感冒了。”

　　“谁等你了”伸出右手，在朴灿烈面前摊开，“拿来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钥匙。早上被你拿走了。”

　　“所以你一直在这等？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？”

　　“少废话，不给就开门。”

　　张艺兴起身站一边，朴灿烈开门。

　　进去后张艺兴捧着一杯热水坐床上，朴灿烈坐沙发，看着张艺兴笑。

　　张艺兴低头，眼珠子转来转去。房间很干净，中午出门前收拾好的。朴灿烈一直看他，看得他想骂人。

　　朴灿烈盯着张艺兴老半天，有太多太多话想问对面的人。想问张艺兴这些年过得好吗？这些年都在哪？这些年有没有想他？轻叹一声，什么都问不出口。低头，揉心口，开口打破沉默，回到现实，“晚饭吃了吗？”

　　张艺兴低着头吹了一口杯子里的水，回一句：“废话。”

　　“白天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，怎么没接？”

　　“嗯？”张艺兴抬头，大眼睛看朴灿烈，笑一声：“原来白天那一连串骚扰电话是你打的啊。我看是陌生号码，就没接。”

　　朴灿烈看张艺兴，拿出手机，轻飘飘一句：“你听。”打开免提，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。”

　　张艺兴笑笑：“拉黑了。”

　　朴灿烈看他，不说话。

　　张艺兴伸手拿书桌上的手机，一通乱点之后，朴灿烈的号码无罪释放。手机屏幕对着朴灿烈，“看，放出来了。”

　　大大的“室友”两个字，晃得朴灿烈眼睛疼。问：“室友？”

　　张艺兴收手，看着手机屏幕：“怎么，不满意？也对，临时室友，再加几个字。”说完，哈哈笑几声：“我真是太聪明了。”

　　朴灿烈当然不满意，伸手去抢张艺兴手机。张艺兴见朴灿烈过来，赶紧把水杯放书桌上，双手护着手机，不让朴灿烈抢去。

　　朴灿烈又高又魁梧，抢个手机轻而易举，但他根本没想抢，大手一捞，把张艺兴整个人圈怀里。朴灿烈抱张艺兴抱得很紧，使劲往身体里揉。张艺兴难受，在朴灿烈怀里挣扎，骂道：“你个混蛋，快放开。”

　　朴灿烈不敢放手，他怕一松手，怀里的人就会消失。他舍不得张艺兴，舍不得。他放低声音，浑厚的男低音变成一种哀求：“别动，让抱一会儿好不好，就一会儿。”

　　张艺兴停止挣扎，阖眼。为什么一定要缠着不放，为什么？

　　

　　俩个人不知道抱在一起多久，直到一阵轻缓的敲门声，过去转为现实。

　　朴灿烈低头问张艺兴：“这么晚了，谁啊？”

　　“应……应该是……金钟仁……送钥匙来了。”被圈的太紧了，张艺兴说话带着喘气，又挣扎了一下：“快放开，我去开门。”

　　朴灿烈松开张艺兴，顺手拿了手机。张艺兴瞪他，他笑。张艺兴去开门，他改名，加微信。

　　张艺兴站在门后，整理衣服，开门，愣住：“怎么是你？”